来到加拿大后,移民们经常听到一个新词“义工”,在学校、图书馆、社区中心、非营利组织、慈善机构和各种活动上,也经常看到义工的身影。义工承载着重要的社会服务功能,并且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着爱心和责任。融入加拿大社会,瞭解义工文化是很必要的。做义工能够瞭解社会,结交朋友,获得尊重,是一条融入当地社会的好途径。
在温哥华,找一份义工的工作是不难的。做义工的人,一是要有时间,二是要有爱心。专业人士可以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贡献社会,老人和孩子也可以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送出自己的爱心。一些新移民,把做义工作为利人利己的双赢方式,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提高了英语,融入了社会。所以一位新移民说:“做义工,得到的比付出的多。”记者采访了三位新移民,他们做义工的方式各不相同,也有不同的收穫和感悟。
石贝、雷子和秋子组成的三人乐队,闲暇时自娱自乐,还不定期地去老人院义演。当看到老人们由衷地喜欢他们演奏的音乐时,他们也感到很大的满足。
乐队叫Soft River ––柔软的河
他们的乐队名字叫Soft River,因为音乐就像一条柔软的河,传播关爱,滋润心灵。
采访是在石贝的家,那天是石贝和雷子排练的日子,秋子当时正在美国小住。他们起初不愿接受采访,担心被过度表扬为“学雷锋的故事”,后来听记者解释,想写的是普通移民娱己娱人的体会,他们才欣然分享Soft River三人乐队的故事。
10年前,做过钢琴教师的石贝遇到了曾在专业乐团工作过的雷子,共同的爱好使他们成了朋友。从那时起,她们每週一次一同演奏,共同陶醉在音乐之中。既增进了友谊,也对身心大有裨益。
家庭音乐会兴味盎然
去年上半年,雷子在乐团时的同事秋子也加入了他们的合奏。秋子是小提琴手,他的加入,使他们演奏的曲目更加丰富。除了大提琴和钢琴重奏以外,又加入了小提琴和钢琴的重奏、大小提琴和钢琴的三重奏。
移民朋友们的家庭聚会,通常就是吃饭聊天,因为有了小乐队,他们就可以在朋友一起吃饭后,开一场音乐会。石贝说,他们家的聚会,除了他们三位朋友表演,有时还请来搞民乐的朋友。二胡演奏家杨忠才和古筝演奏家陈文英也曾到她家以音乐会友,杨忠才用二胡演奏了罗马尼亚的曲子《云雀》,石贝的丈夫安德列的捷克朋友边弹钢琴边演奏排箫,与之相和。他们也一起唱歌,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
吃饭聊天,乐音悠扬,这样的聚会很有文化味儿,有相同志趣的朋友们乐在其中。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秋子提议说:“我们都是中国移民,来到加拿大健康开心地生活着,既然我们有演奏音乐的一技之长,为什么不以此回报加拿大呢?”
石贝和雷子都赞成,三人决定义务演出,不收分文。石贝的丈夫安德列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担任司仪。安德列是捷克人,1968年就来加拿大了,英语虽然不是母语,但讲得很好,由他跟当地人沟通更方便。
因为三个人演奏的多为古典音乐,很适合老人家,他们就打算为老人院表演,秋子负责联络。短短几个月中,他们就到老人院表演了三次,每次都受到由衷的热烈欢迎。
第一次表演是在犹太人的活动中心,在老人聚餐后为他们表演。他们还为列治文一家老人院、温西一家康复中心演奏。
选老人熟悉的曲子
因为不能搬着家里的钢琴到处走,他们只能选择有钢琴的老人院。有一家老人院的钢琴放在楼下大厅里,十分老旧,音都不准了,石贝照弹。他们选的曲子,多是老人熟悉的曲子,因为“熟悉的音乐容易走到心里去”。
他们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圣桑的《天鹅》、小提琴独奏马斯奈的《沉思》、基督教歌曲《奇异的恩典》。也演奏少量的中国乐曲,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一次演奏结束后,一位老人高兴地说:“除了一首曲子,其他的我都知道。”那一首他不知道的是中国乐曲。
去年9月初的一场演出令他们难忘。秋子打电话到一家老人院说明来意,老人院的负责人马上表示无任欢迎,还提出一个建议,请一位会拉小提琴的老人与他们一同表演。他们三人都很兴奋,特意选了一个较简单的三重奏曲目,秋子将小提琴的那部分影印后,专门到老人院陪老人练习。
与9旬老人同演 深受感动
这位老人90岁,年轻时曾参加过乐队,但不识五线谱,于是老人选了两首他能拉的曲子,与Soft River三人乐队一同表演。
那天,当三人乐队表演完9个曲目后,安德列隆重介绍这位90岁的老人出场。老人精神奕奕地走上前来,与他们共同演奏。第一个曲目是加拿大国歌《O Canada》,第二个是《Amazing Grace(奇异的恩典)》。演奏完毕,观众的掌声十分热烈,使他们大受感动。
石贝说:“90高寿的老人拉着我们的手,笑得像孩子一样,音乐真的会令人年轻啊。”她感慨道,音乐岂止无国界,音乐亦无人界,还可以跨越年龄,跨越年代。她为Soft River三人乐队能够惠泽热爱音乐的老人朋友而感到高兴。
不同人生路 共同价值观
石贝在北京长大,从香港移民到温哥华。她从6岁开始学钢琴,但在文革期间曾经中断。她父母都是医生,父亲曾经留学美国,在文革中被打为极右派,家里的钢琴也被抄走了,那架钢琴是美国产的茅德利牌。等到70年代父母被补发工资时,她想买钢琴,妈妈担心再被抄走。于是他们买了中国营口产的“东方红”牌钢琴,觉得钢琴叫“东方红”,就没人敢抄了。琴低半个音,调不上去,而且键很硬,就当练手指了。70年代末,她家的钢琴才换成星海。
热爱音乐的石贝,曾经想当专业演奏员,但出身不好家里还有很多海外关系,使她很难入选。曾经考上遥远的宁夏文工团,也因为政审不过关而被拒之门外。1980年她离开北京来到香港,从小学的钢琴曾一度成为她的谋生手段。她开班教钢琴,有40多个学生。她在教钢琴的同时,在香港《明报》工作,做编辑和QC检查员,还同时做电台的节目主持人。1997年,石贝移民加拿大后,还是做钢琴教师。即使后来她减少教学生了,也一直每天练琴。现在能与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们一起自娱自乐,还能丰富老人们的生活,她很开心。
石贝的丈夫安德列,是来自捷克的土木工程师,朋友都说他是愿意帮助别人的热心人。他喜欢写诗,但不懂音乐。为了做好乐队的司仪,每次演出之前,他都会在网上查乐曲的内容、音乐家的背景,在乐队演奏每个曲目演奏前,介绍给观众。他还是乐队的司机、义务搬运工。Bill Cheung79岁了,生活很健康很快乐,几乎每个星期三都在社区中心做义工,已经做了两年了。每星期三,他家附近的社区中心都搞老年人舞会,他帮跳舞的人煮咖啡、水和茶。舞会开始时,他帮忙收门票钱;中间的时候,招待来宾喝茶、吃点心;舞会结束,他把杯子洗干净,摆整齐。这活儿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也不累,是力所能及的,能为别人做点事情,他也很高兴。
小乐队中的雷子和秋子在北京曾是乐团的同事,雷子是拉大提琴的,秋子是拉中提琴的。秋子从小学的是小提琴,所以现在他还是拉自己最喜爱的小提琴。
雷子的父亲曾留学日本,母亲是日本人。她1990年来温哥华,现在做音乐教师,教大提琴。她说,移民后不可能进当地乐团,就把拉琴当成爱好了。三个人有一些共通的东西,在交流的同时,自己也提高了。她和石贝每星期有一个上午一起练琴,积累了一些曲目,表演时就从中选取一些。
雷子的爱好广泛,刚来加拿大时在多伦多,参加当地举办的加拿大全国围棋比赛,获得女子冠军。在90年代曾两次获得加拿大围棋混双比赛冠军,代表加拿大到日本比赛。小时候,她打桥牌、乒乓球都进入了校队,比赛输了下来才练琴。小时候只是觉得大提琴很动听可以使人放松,随着年龄的增长,对音乐的理解才逐渐深入了。
雷子说,在加拿大做义工很正常,她的一位朋友是日本人,现在做空姐,跟她学一些中文,还同时在学韩文。空姐学这些语言的目的是希望退休后可以到机场做义工。在加拿大住久了,做义工的理念就深入到心里了。义务为老人演出,她和石贝、秋子三个人都很乐意。
秋子除了联繫老人院,还为他们的曲子制作CD和DVD。雷子说,他们看自己的演出,是为了瞭解自己的问题,有所改进,也算是留下纪念。在石贝家,记者观赏了他们的DVD,是在秋子家录制的,窗外是绿意盎然的高尔夫球场。演奏的是高雅动听的古典音乐,是他们年轻时在大陆被禁止弹奏的“大、洋、古”——大作品、洋音乐、古典音乐。时光流转,空间转换,过去的时代恍如隔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