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温哥华不久会发现,九月份过完劳动节,人们见面通常先说到天气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一路灰色,直到明年四月。” Gray all the way till April.
这里的雨季很长,不像一般是春雨淅沥,或者冬天有些冷雨,再或者夏天有令人欣慰的及时雨。温哥华的雨季持续整整三个季节,有时夏天,甚至七、八、九三个月首的长周末中一直是加拿大人“阳光灿烂的日子”最热卖点的七月一号国庆日,都保不齐会下雨了。
雨季有多深。
一次北美冰球NHL史丹利杯的西部地区决赛是温哥华对多伦多,于是这两个长期彼此不服的加拿大东西两岸重镇开始了唇枪舌战。温哥华太阳报,专门设了一个版面,给大家吐槽。记得多伦多人说温哥华人:“你们出门,怕是要穿泳装的。” 话糙理不糙,嘲讽了温哥华雨的大而又深。
没有人喜欢雨,英语中“雨天”也是被形容为不测、意外的时候,比如说,“平时不要把钱都花光了,要留一点雨天用。”
即便一出生就在雨中长大的人。一位英国绅士在澳洲求学后,在那里工作,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哪一天能回到家园英国。退休后,终于如愿以偿。不料再也不能忍受那里与生俱来的雨季,只能落雨而逃。
雨天对健康无益。
人身体的许多病痛偏爱雨天,在阴湿的环境更加作乱,给人痛苦。精神上的压抑同样也是在灰暗的天色中产生,或者更甚。所以温哥华有很多人,尤其女性,患有季节性紊乱疾病。
那么动物,尤其是鸟呢。
通常觉得,鸟也是为晴天所生,正如花开在阳光下,那么鸟语花香的孪生,鸟也应该如此,于是替温哥华的鸟惋惜:它们没有加州鸟幸福。
外面下着雨,以知更鸟站在最高树上领头的、歌莺随后,小个雀宝宝歌喉绝不逊色努力歌唱,还有其它一些鸟间断的不那么突出的歌,这些全部组成的雨天音乐会正在进行中,驱走阴雨的压抑。无论何时,看到它们就开朗了。一位文学家说过:只要看到天空的飞鸟,你就会觉得生活美好。”如果问鸟儿为何在雨天仍能高歌, 它们一定回答:神造我们如此。
感谢它们在每一天,更在雨天为人们带来生机。同时更为它们高兴:不像人这样多愁善感、情随景迁。
正如温哥华曾经每年被评为地球最宜居城市,它曾经是阳光明媚。
早年已经定居温哥华的亦舒有本小说的书名就叫《西岸阳光充沛》,不记得里面说的是什么,也许就没读过,只见过这本书的书名,不过倒是在90年代扎扎实实地享受了温哥华阳光的慷慨照耀。
来自中国南方亚热带的人,对太阳有多么亲切多么热爱,对雨天就有多么失望。
疫情的前几年,每到十月赶紧逃离,直到三月份才回来。
又同时因为疫情,世上那么多的烦心事,无暇顾及晴天还是雨天,仿佛也不再应该有因为下雨而生的触景生情和无病呻吟的奢侈了。只要树常青、花常开、鸟儿常鸣就是天父世界了,就要感恩。
不能四处游荡,只能目光短浅顾眼前,看树与花更认真。原来,如果说在温哥华相对少污染的环境下树木花丛是清的,那么雨后绝对是超高清图。难怪英式花园闻名于世。
已经是五月下旬了,春雨一直延续到现在,没有停止。周四周五又要下雨了。但愿儿童节的孩子们不是打着小花伞在雨中散步,而是在阳光下跳跃。
从明天开始,学习做一个英国人:面对雨天,坦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