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70后”,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在华为、微软等公司工作了十来年,做软件开发。在三十岁出头时,我们产生了想去美国长期生活的想法。本来我们在北京的生活挺安定的,这下子连根拔起,大女儿一岁多的时候我俩都考上了美国的硕士学位,彻底离开了北京。刚到美国时,适应过程中也有痛苦的时候,不过随着一切安定下来,我越来越享受这里的生活。
如果让我来谈谈美国的教育,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美国国土面积大,地域之间的差别大,我生活在加州的硅谷,这里人们收入普遍较高,物价也高,我孩子的教育状况只能代表美国经济发达地区的状况。
美国的主流教育也是推崇好大学的,所以很多家长间的竞争也比较激烈。为了上个好大学,当然家长希望孩子从小学到高中都能上好学校。就硅谷的湾区来说,最好的中学有那么四五所,好大学的录取率很高;最差的中学则学生连毕业都不容易。孩子如果希望上好中学,就最好来自一所基础扎实的私立小学,公立小学的学生一般基础不太牢,上到好的中学就会比较吃力。
在美国,家长给孩子选择什么样的学校,基本是家庭经济条件决定的。硅谷这里收入最高的CEO或是风险投资人,给孩子选的是顶级私校,这样的私校一年学费五六万美元,家长还经常给学校捐赠。他们也能给孩子提供强大的交际网络,拥有的机会多,所以往往家庭教育也很强大。
我们这样的家庭,夫妻双方都有不错的工作,给孩子上一般私校没问题,我觉得对于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来说,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各自发挥着一半的作用。很多西班牙裔家庭,经济条件差,父母对孩子的教育也完全无所谓,这样的孩子就只能依靠公立学校了。
我一开始给大女儿选择了一所私立学校,在读了两年后,我决定给她转到公立学校。这样选择是考虑到几点:一是女儿之前的私校某一个族裔的孩子占到了八九成,族裔的多样性不够,而真实的美国社会是一个种族非常多元的国家;第二,这所学校女孩有80%,显得比例失调。另外,学校离我家远,不太方便。我考虑到真实社会的组成很像公立学校,觉得孩子应该有上公立学校的体验,所以在女儿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给她转到了离家不远的公立学校。
女儿到了公立学校后,感觉以前学校的同学更友好,
礼貌和教养好一些。私立学校的英语和数学难度大一些,教学进度也快,另外计算机、科学课程比较有趣。公立学校的英文课女儿觉得太简单了,有点无趣。女儿在读私立学校的时候,有时候回来会说某个老师知识很丰富,比较崇拜那个老师,但是到公立学校后女儿从来没说过这话。
美国公立学校的老师是终身制,既有负责任的老师,也有混日子的,良莠不齐。我女儿现在的老师总是请假,临时请别的老师代课,这在私立学校就很少发生。我听说这个老师有个第二职业,在健身房当教练。美国社会对公立学校的教师终身制,争议是挺大的。不少人认为终身制使得一些教师没有危机感,耽误了孩子。
公立学校的老师也觉得委屈,因为他们不能像私立学校那样,可以劝退不好的学生。就我所在的地区,美国公立学校的老师不批改作业是很正常的,老师们认为上班时间的精力花在课堂上了,没时间批改作业,这样学生都很难知道自己做对了题目没有。在布什政府实行“一个都不落下”法案之后,公立学校老师也有抱怨,他们说工作量增加了很多。而且“一个都不落下”使得老师必须照顾差生,所以老师们必须面对“良莠不齐”的生源。
我一个朋友在新西兰一所小学做过志愿者,也面临学生良莠不齐,老师很难管理的状况。一堂30分钟的课,老师要花一半时间维持秩序。老师管教学生时,不听话的孩子会冲着老师嚷,老师只能让他们去校长办公室。但是这样一点用也没有,不爱学习的孩子仍旧非常影响教学秩序。
当然,如果一个公立学校在美国的富人区,家长委员会有捐赠的习惯,那么这个学校的财力就不错,对学生提供的照顾也比较好。但是在亚裔居住区,家长们往往没有捐赠的习惯,西班牙裔很多家长收入低,也不在乎教育质量,这些地区的学校财力就很有限,经常会取消学生的音乐、美术等课程。
不过也不能绝对地说,公立学校一定比私立学校差,我觉得还得看每个孩子的特点。我大女儿成绩不错,她是那种自我激励的孩子,公立学校的自由活动时间多,她会把时间用来读书学习,我觉得反而锻炼了她自我管理的能力。比如从周一到周五的上午,学校上课时间是8点-11点,剩下时间有的孩子选择运动,有的玩耍,我女儿一般用来读书。在课堂内学习压力不大的情况下,她有更多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加州对于学生阅读的课外书计算点数,每本书都设计了一套问答题,涉及到故事的细节等等,以此来衡量学生的阅读能力。我的女儿最喜欢现在这个公立学校的自我阅读系统,我也非常认可这套评价方法。每个孩子自己在计算机上用这个阅读系统测试自己的阅读水平,然后根据自己的水平在学校图书馆借阅相应的书籍。每读完一本书后,再在阅读系统中做一个关于这本书的内容的小测试,确定自己是否真正读懂这本书。小测试通过以后,学生可以挣到这本书设定的得分。得分到达一定数值以后,学校会给学生发个小奖牌,这样学生会很有成就感,更愿意读书。
此外,因为这个系统给学生一个自己管理学习的空间,可以帮助学生提高学习的独立性、自主性和自我管理的能力。我女儿虽然读三年级,但是阅读能力已经达到五年级水平了。所以我觉得老师管得少也不是没好处,孩子能够设定目标,然后自我达成。但是对于那些孩子缺乏自我约束能力,家里也不太管的,就容易耽误了孩子。
我和国内一些亲戚联系时,她们总是抱怨国内的公立学校有多么地教条、多么地不符合孩子的天性,觉得孩子的自由度不够。可是在美国,小孩从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始,老师要求的就是“遵守规范”。我觉得现在国内家长有些太强调给孩子自由了,过于排斥公立学校系统。从我自身的感受来说,国内一二线城市的公立学校,老师的责任心和教学水平,真是相当不错的了。
比较起来,美国的很多公立学校,存在的问题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