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些项目做招投标,往往是简单粗暴的方法决定——低价中标。清醒点的人都知道在低价的情况下,质量往往很难保证,更谈何“工匠精神”。
与制造业类似,留学教育行业也是一个长期积累品牌效应的行业。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化考试,并且任课老师有打分的自由,理论上而言,加拿大高中老师给学生任何成绩都是合理的。
于是,这几年留学生在一些加拿大高中的成绩越来越高。从这几年市场的角度去观察,这些给分高的高中正在挤压那些正常严格办学的公校和私校——是为劣币驱逐良币。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私校高中就像一剂毒药、一剂麻醉剂,让学生飘飘然进入理想中的大学。
实际上,这些学生的对高中学科知识的掌握与成绩单上的成绩有明显,甚至很大的差距——是为高中成绩的通货膨胀。在加拿大大学不会降低每一门课的要求。这样的学生在大学里因为知识基础不扎实,甚至英语都听不懂、说不顺、写不出,会迅速被淘汰,成为大学的散财童子。劣币驱逐良币,成绩通货膨胀,最后倒霉的还是学生自己和作为留学活动投资人的家长。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从主客观两个方面去分析。
主观方面,在选择高中就读学校的时候,一些学生和家长选择的标准是九个字:“给分高,无管束,有娱乐”。只要能踏进大学,其他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这样的中国式思维依然在相当一部分学生和家长之中作祟。一些来加拿大读非12年级的学生,在12年级之前的课程成绩不重要的思想支配下,把时间花在非学习的事情上,当然难有达到预期目标的成绩。他们提高成绩的方法就是换学校。
有些学生,一开始在管理严格,给分反映实际学习情况的高中,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成绩不能达到自己设定的期望值——这个期望值往往是根据理想中的名校要求的成绩,而不是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制定出来的合理的期望值,几个相似类型的学生一合计,就一起转学到“给分高、无管束、有娱乐”的高中,对家长报告老师压分,管得太严,丝毫不提新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学校。这种学生自做主张转学的现象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留而不学,反而能拿高分,进大学,然后在大学迅速被淘汰的群体。
客观方面,加拿大大学对于自己的品牌专业,依据一个高中的毕业生在一个大学的大一成绩,以统计学的分析方法判断这个高中的成绩水分有多少,对高中报上来的成绩进行增减调整;但是,对于大学里的其他专业,大学招生部门没有时间和人手去进行上述统计学分析,那么只能相信高中给出的成绩。虚高的成绩在大学里被打回原形,相较于高中成绩狂降几十分的现象很常见,最终被大学所淘汰。
这样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往往不会意识到这个结果的原因在那些“给分高,无管束,有娱乐”的高中就已经埋下了。正是虚高的高中成绩和无原则追求上名校的面子,造成了学生在大学被淘汰的结果。当然,很多高中成绩虚高的学生把虚高的成绩当做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成绩,非常自信地(其实是自大甚至是自狂)以为在大学里还可以“有娱乐”的学习。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这个时候,很多学生想着找个理由维护自己的面子的急迫性,更甚于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于是,xx大学压分,xx大学是水校,xx大学淘汰率高成为了这些学生为自己找的理由。
学校之间的劣币驱逐良币,成绩的通货膨胀,实际上是对整个留学市场的破坏和污染,正在挤压严格管理和办学的公校和私校,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污名化了严格管理和办学的私校。逼迫一些大学非品牌专业的实际录取分数线逐年提高,而生源质量却让大学教师非常感慨一年不如一年。实际上,只要在心态上依然把留学当做一个面子工程,没有真正理解留学应该是学习而不是脱离父母管束之后的花天酒地,再加上在加拿大开设学校的门槛非常低,这样一味追求高中成绩高分(实际上是虚高的成绩)的现象就不会停止,这些或明或暗的卖分学校就有生存的市场。
这几年,一些人为制造高中成绩的学校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还租一个写字楼的几间办公室搞实体学校,转为搞网络在线教学。在安省,这种网络授课,可以发安省高中毕业证书的合作学校时有出现。
我通过安省教育厅官网上查到了渥太华附近的一所私校确实是在政府注册的学校,授课类型确实限定于网络教学,通过所公布的校址在google map上查到是一个位于街口的居民住宅,墙上面写了这个学校的名字。然而,这个学校却和中国的一个补习学校合作,开展安省高中课程的网络教学,发安省高中毕业证书。安省设置网络教学的目的是因应安省北方人口稀少、交通不便地区的居民,是在没有条件进行课堂教学的情况之下的一种补充教学手段。现在被个别学校用于发展留学生教育。
BC省在中国的中加班尚且良莠不齐,安省省内还有各种写字楼私校“给分高、无管束、有娱乐”以满足那些留而不学的学生,这种纯网络教学怎样管控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从安省对于网络授课的法律规定来说,禁止集中授课。但是现在几乎所有与中国合作以网络教授安省高中课程的学校,都在中国搞集中授课。这本身已经违反了安省关于中学阶段网络授课的规定,只不过在中国天高皇帝远,管不着罢了。
2017年8月,我与山东某市教育局代表一起参观了位于多伦多的某网络授课私校(这不是拿个民宅当学校了,而是租了几间写字楼办公室)。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本来有合作意愿的教育局代表,在听完了学校介绍和网络授课,与该校工作人员握手告别之后一致认为这种中学阶段的纯网络教学授课,即使有OUAC 101通道申请大学,对于学生的质量管控和学生进入大学后的学习都存在着巨大的隐患。网络授课,学生在中国。家长看似少花钱了,但是实际上从数年时间来看,可能还比中学阶段到加拿大留学花更多的钱——因为今天埋下的“炸弹”迟早要“炸”,“炸”了就得花钱处理。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学生的自律,学生和家长对自己都有清醒的认识,才是留学能够顺利发展并且成功的自身基础,也是将留学市场尽量引向健康发展的方法——但是,我深知这种靠学生和家长主观自律去扭转形势的做法任重而道远。
在面子和因为面子而引发的急功近利之下,以及看他人短期获得某种“成果”的时候,人性的贪欲往往会战胜对于留学本质的追求,使人更容易相信“捷径”,更容易被短期的“利益”冲昏头脑。如果把留学放在以年为单位的中长期时间段来看,追名逐利,好大喜功,只会使留学之路越走越歪,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最终误入歧途,走进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