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哈佛大学考虑族裔因素录取的亚裔家长们。
亚裔学生处于藤校录取“歧视链”最底端?
“我的孩子无论SAT成绩还是其他的个人考核项目都比她的同学要好,我们既不是贫困线以下的家庭,她也不是家族第一个大学生,她没有这一切‘加分项’,甚至她还是个华裔,所以她被哥大拒绝了,但是她的同学被录取了,我觉得这真的很不公平。”
一位纽约的家长愤愤不平地对爱德华∙布洛姆(Edward Blum)说。
“没有关系,来找我们,告诉我你女儿的故事,告诉我她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我们可以帮你们讨回公道。而且我们绝对不会泄露学生的个人信息,我们知道这些信息很敏感。”
布洛姆说:“要知道,抗争或者不抗争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们自2014年将哈佛大学告上法庭之后,你们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布洛姆是“学生争取公平录取” (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SFFA)的创办者。2014年,该组织代表亚裔学生状告哈佛大学的录取方式是对亚裔的种族歧视,同时他们也代表另一白人学生状告北卡大学同样的招生歧视问题。
今年1月,美国高等法院已经同意立案审理这两起案件,预计将于今年秋季开庭。
“亚裔学生是最大的受害者,” 布洛姆说,他们在诉讼过程中,整理数据证据的时候发现,亚裔学生,尤其是亚裔男生,几乎是处于“歧视链”的最底层——如果一个亚裔男生被哈佛大学录取的可能性是25%,那保持他其他所有的条件不变,只是把他的种族改成“白人”,那么他被录取的希望就会增加到36%;如果改成西班牙裔,他的录取机会就会增加到77%。
在已经被录取的学生中,如果只看考试成绩,亚裔的平均分要比白人高出25分,比其他少数族裔高出上百分。“这跟犹太人在上世纪20年代、30年代、40年代遭受的招生歧视如出一辙。” 布洛姆说。
七年诉讼,“决战”在即,布洛姆和他的团队将目光瞄准了华人学生高度集中的纽约,他们在中国城、法拉盛、八大道连续开展了三场见面会,呼吁华人家长和学生联合起来,加入进他们的维权团队。
布洛姆说,他们发起的广为人知的诉讼是针对于哈佛和北卡大学,但其实他们也已经发起了针对耶鲁大学和德州大学的诉讼。下一步,他们还盯上了存在同样问题的纽约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学校,所以特别欢迎被这些学校歧视性拒绝的学生来找他们。
布洛姆认为,哈佛大学所说的少数族裔学生已经被孤立的现象正是由不公正的录取造成的,只有取消族裔的划分,才能真正让这些学生融合到一起。他呼吁所有因为族裔而受到招生歧视的学生和家长都跟他们联系,一起推动社会的改变。
而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正是他们的起诉和最高法院的立案,使得哈佛大学在刚刚完成的新生录取中,让亚裔学生的录取比例从之前的百分之十几提高到了25.9%,尽管还不是他们最终想要达到的目标,但总算是亚裔为自己争取回来的一些利益。
哈佛回应:不考虑族裔因素将导致非白人比例大幅下降
按照美国高等法院的要求,被告方需要在7月25日前提交对控告的回复。哈佛大学则已经将详细的报告发布在了自己的官方网站上,包括他们对原告指控的否认,对于原告方提出可供替代的“不考虑族裔因素”录取方式的研究与否决,以及对学校“多元化”教育目标的申明等等。
哈佛大学尤其坚决的否认了在一些“个人素质”指标上刻意给亚裔学生打低分的指控,称原告方是误用了数据,歪曲了事实。
哈佛大学在回应里说:“种族确实是一个有助于学生被录取的因素,但这只是众多因素中的一个……申请者必须具备多个领域的优势才能被哈佛录取,而种族因素对录取结果的影响并不比其他因素更多。如果哈佛不再将种族作为招生过程中的一个因素来考虑,并采用SFFA建议的替代方案,那么录取结果将无法实现哈佛所寻求的多样性和卓越性。这样的结果将严重损害教育从包括族裔多元化在内的学生多元化中获益的能力……”
官网的回复中还引用了皮尤(Pew)最近的一项调查结果称,71%的美国人认为拥抱多元化的学生群体是一件好事。
哈佛大学对“不考虑族裔因素”的录取进行了详细的建模分析,发现排除族裔作为录取条件之一的情况下,无论采取怎样的替代方案都是不可行的。“结果会导致自我认同为非裔,和自我认同为西班牙裔及其他的学生大幅减少近50%。以2019年的录取为例,预计非裔学生比例将从14%降至6%,西班牙裔及其他的学生将从14%降低到9%。而这种减少将导致其他种族学生相应增加,主要是白人学生。总体而言,如果不考虑种族,学生中的非白人比例将大幅下降。”
哈佛大学的招生委员会担心,如果在课堂和校园生活中,学生在多元化程度明显降低的班级中与来自不同背景和环境的同学互动和学习的集会将会减少。反过来,这将不能使我们的学生准备好为我们多元化的国家和世界做出贡献。哈佛今天已经面临着少数族裔学生感到被孤立的问题,如果非裔和西班牙裔学生显著减少,这种情况还会加剧。
不过,尽管哈佛的答辩对应的是来自亚裔学生的诉讼,但哈佛在替代方案数据分析的结论中却隐去了亚裔学生的比例变化问题。只模糊的描述比例增多的“主要是白人”。但根据SFFA的建模分析,如果取消这一项指标,亚裔学生的比例几乎会翻倍。
加州的数据可以作为一种旁证——加州的大学还没有将种族作为录取因素之一,华裔学生仍旧处于明显的优势地位。以2021年为例,亚裔学生在加州理工大学的新生录取中占到了44%,在伯克利占到了41%。同时因为加州已经实行了亚裔细分法案,因此亚裔在伯克利的数据统计中又被分为了7类,数据显得更加支持“多元化”且不显“突兀”。其中,华裔学生占到了15%,南亚(印度等裔)学生占到了12.2%,韩裔学生占到了4.4%。
不能一概而论,应让各学院参与更多
在布洛姆团队见面会现场,纽约华人资讯网记者采访了据悉即将出任纽约市预防仇恨犯罪办公室(Office for the Prevention of Hate Crimes)行政总监的前法拉盛议员顾雅明。
顾雅明说,他亲眼见证了华裔学生是如何努力的学习,而且很多华裔学生也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弱势群体。目前这些学校的招生政策如果是为了照顾弱势的少数族裔,那就更不应该让华裔学生更艰难,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可能争取到相同的机会。
而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华人学者则向记者表达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认为,高校的某些专业对文化“多元化”的需求较弱,比如说数学和计算机专业,但是对学术能力的要求较高;但有的专业确实是有必要在录取的时候考虑族裔因素的,比如涉及到公共服务类的医学等专业,培养不同族裔的人才对服务不同族裔社区尤其是少数族裔社区很重要。因此录取时是否考虑族裔因素不应该一概而论,学校在录取的时候应该让各学院的专家参与更多,根据各专业的特点来提出意见。
“比如,我们可以看到,不同族裔的人会倾向于找自己族裔的家庭医生,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身体特征、饮食习惯和文化禁忌等会有更多的了解,很多时候也更好交流。”这位学者举例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