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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在美国大学选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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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儿九年级的时候考入了自己高中的辩论队。她高中的辩论队可不同一般,是个在全美高中辩论界经久不衰的强队。她第一次参加辩论队的活动,望着学校大厅高高悬挂的几面全国冠军锦旗,回家对我说“我也要挂一面锦旗在上面”。从此辩论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几年下来几乎每个周末她都在各种辩论比赛中度过。虽然没有拿到她想往的全国冠军,却也打进过几次全国决赛,拿过本州辩论冠军。高中的辩论队员有相当多后来成为律师。我女儿也没有例外,一心一意钻研各种最高法院案例,希望将来攻读法学院进而成为一名联邦法官,或者按她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做一名最高法院大法官。

女儿高中毕业如愿以偿考入卫斯理学院主修政治学。新生刚一入学, 校长就向大家宣布说本届新生的第一学期将首次启动影子成绩(shadow grading)教学方式。所谓影子成绩就是在新生第一学期的成绩单上只注明每门课程是否及格,而学生的真实成绩仅私下通知学生个人,并不记入最终GPA的计算。学校这样做的目的除了帮助新生适应大学教学之外,更希望新生克服畏惧心理选修自己觉得没有把握的课程,开拓视野。

我一直希望女儿能接触些电脑编程。高中的时候想教她,但是她不爱学,所以我就趁机和她商量要不要第一学期修门电脑入门课。她挺爽快就答应了。这样她第一学期选了美国政治学,微观经济学,电脑编程,和必修的写作课。没想到一学期下来她的电脑编程课学得还不错。女儿的美国政治学也是顺风顺水,但是这门课有一个实习的要求。她挑了一个替波士顿的一位市级候选人打电话助选的差事。这个差事很简单,晚上八点到十点大约市民刚吃过晚饭的时候她给随机挑选的市民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知道这位候选人,是否愿意去投票。女儿分到了一百个名字,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打到了五十多个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打电话给我,说拨了这么多电话,对方要么假装听不清楚,要么干脆直接挂电话,到现在一个都没打通。我说这应该属于正常范围,一般推销员打一百个电话也只能指望两三个人感兴趣。不过要是觉得受不了,是不是就到此为止?她想一想说既然拿了一百个名字,还是把一百个电话都打了吧。过了一个小时她又打电话过来说任务完成了。一百个人里面一共有三个人提供了意见,一个支持这个候选人,一个反对,第三个骑墙。她还碰到了几个不三不四的市民,一听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便阴阳怪气的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这次实习之后女儿对政治学的兴趣明显下降。

影子成绩学期结束,女儿的几门课除了微观经济学以外都学得不错。她高高兴兴回家告诉我说她要改专业学电脑。我吓了一大跳,心里说这孩子可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刚上了一门电脑入门课就被拉下水了。我问她为什么不想学政治学了,她说她对政治学仍然感兴趣,但是政治学课程要求阅读的大量有关各种选举的分析资料让她觉得很乏味。我知道她文科比较强,写文章做项目手到擒来,但是理工科课程就得刻苦学习,要是真的去学电脑编程恐怕玩不转。我说你先等等,反正到二年级下学期才最后定专业,电脑最关键的两门基础课,一门是data structure(数据结构),另一门是algorithm(算法)。把这两门课上完了如果还是喜欢电脑则再转电脑专业不迟。

女儿大学四年,我们一直要求她打工挣自己的零花钱。卫斯理学院的校产比较丰富,不管有没有拿到资助都有足够的work study(勤工俭学)机会。女儿的第一个工作是在学校的音乐图书馆做管理员。过了几个月又拿到了第二份工作,在主图书馆底层的多媒体中心做助手。这个多媒体中心是由一位卫斯理学院校友专项捐赠,全部设备软件都是最新型的。女儿平时在家里就喜欢做个小录像,现在得了这么个工作自然欣喜若狂,很快学会了职业级的录像编辑软件,还开设讲座帮助别的卫斯理学生。

第二个学期女儿接着选了Data structure,成绩仍然很不错。她一心一意想在暑假里做一个电脑方面的实习。卫斯理学院和MIT有校际合作关系,不仅两校学生可以相互选课,各种社团活动也可以互相参与。女儿已经为MIT的一个club(学生社团)和一个startup(创业公司)管理过网站,对MIT并不陌生。一次她发现MIT机械工程系的一个教授在招募夏季实习生制做高速旋转叶片的3D Modeling(三维模拟)以供教学演示之用。她立刻找教授去谈,教授很喜欢她,介绍她去MIT申请实习经费。原来MIT每年都有经费给MIT学生暑假实习,但是如果卫斯理学院的学生去申请,MIT也一视同仁。女儿申请到了暑期实习经费,自己和另外两个卫斯理高年级同学在MIT旁边合租了一个房间,雄赳赳的去上班。教授一共有四五个本科实习生,除她之外都是MIT高年级的学生。过了几天我问她感觉如何,她说大家对她很好,只是工作上比较吃力。

MIT教授自己有个游艇,是个work hard play hard类型,高兴了就带着研究生和实习生一起兜风。女儿高高兴兴在波士顿过了一个暑假,但是二年级第一学期并没有如期选算法课,而是选了多媒体录像课。她对三维模拟仍然兴致勃勃,然而对电脑编程的热情明显的冷却了。我怀疑她是被夏天的那几个MIT高材生吓着了。MIT追求男女平衡所以女生相对容易录取。但是女生在初中高中很少参与电脑编程,不像男孩子好多都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鼓捣电脑了。女生在MIT上本科常常对自信心有不小的打击。女儿虽然对电脑编程渐行渐远,对电脑界面设计和应用软件倒是仍然兴致勃勃。

转眼到了二年级下学期。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学生必须选定自己的专业。这是2016年初,美国总统初选已经如火如荼。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是卫斯理学院毕业生,但女儿更喜欢她的对手Bernie Sanders(伯尼桑德斯)。卫斯理学生多半支持希拉里,但是女儿这一方也有自己的热情小团队。她们去和Bernie Sanders见面,又邀请为Bernie助选的好莱坞明星Susan Sarandon到卫斯理学院演讲。可能是因为她们在卫斯理学院支持希拉里的对手比较吸引眼球,CNN,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全国性媒体都来对她们采访。Bernie Sanders民主党初选失利对女儿的打击很大。她觉得希拉里通过民主党全国党部用阴谋手段打压对手,赢得不干不净,一度情绪非常低落,对学政治的兴趣也跌到了谷底。

到了需要敲定专业的时刻,此时女儿已经不想学政治,同时对电脑编程也不再有热情。我和她一起把学校的各个专业浏览一遍,发现Media Arts and Sciences(多媒体和电脑)对她很合适。这个专业一半是数字化多媒体,另一半是电脑,其毕业生很多去高技术公司搞UIUX(电脑界面设计优化),或digital marketing(数字化营销)等等。女儿觉得很不错,就高高兴兴的选了这个专业。

回想女儿四年的大学经历,我感觉美国大学的专业和中国大学的专业确实非常不一样。美国大学的专业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主攻方向。即使确定了专业也仍然要修习其他各方面的课程。除了几个非常技术性的专业之外,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学生的专业只是一个营销招牌而已。雇人公司更注重学生暑期实习经历以及大学四年中做过的各种项目。女儿找到的三个工作,同一岗位同时被录取的大学毕业生的专业各不相同,完全看不出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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