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法耶·巴雷特(Faye Barrett),一位马里兰大学的学生正准备出院;她在两周前因恐慌发作(panicattack)入院。当天上午的大部分时间她还在接受治疗,十分期待回到宿舍静养。接着她收到学校的一封邮件,告知她不能住回宿舍——因为她需要接受评估是否具备住校的能力。
她把这封信发到了网上,这立即引发了强烈的反响。很多人认为学校把她逐出门外显得冷漠无情,因为学校有责任解决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学校管理层也开始重新考虑如何与处于心理危机中的学生有效沟通。
专家指出:对此情况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不过学校一般不会因此惩罚学生,他们只是想更好地确保学生的利益。
在此案例中,马里兰大学因反应过度或不够体谅遭受批评;但其他大学由于对心理危机介入不力引来口诛笔伐,甚至导致官司缠身。2019年,麻省理工学院一个学生不幸自杀,他家里起诉MIT,控告学校管理层和教师明知孩子精神紊乱却没有采取必要措施防止其轻生。过犹不及的是,一位学生指控普林斯顿大学,称学校不应他自杀未遂后禁止他住回宿舍、甚至不让他踏足校园。
马里兰大学心理咨询中心主任Sharon Kirkland-Gordon说:“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们想确保学生人身安全。”
尽管如此,马里兰大学的学生们因学校精神康复资源的匮乏进行了近两个月的抗议,而巴雷特的案例可谓火上浇油。
巴雷特对此未予置评,但学生校报“The Diamondback”的专栏对巴雷特的遭遇做了详细报道。
她详述了自己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二者反复循环、交替出现或混合发作的一类心境障碍,其特点是至少伴有一种躁狂状态,又称作躁狂抑郁症)的经历,并与抑郁症和焦虑症进行抗争。在一次发作期间,她被告知过量服用肌肉松弛剂并被送往医院(强制治疗)。
在巴雷特平静下来并允许出院后,她收到一封来自学校宿舍管理人员的邮件。
在我因焦虑症以及双向情感障碍入院治疗后,马里兰大学宿舍管理人员甚至不让我跨入自己宿舍房门一步。邮件表示巴雷特必须接受心理健康中心和宿舍管理部门的双重评估后,方可住回自己的房间。
巴雷特将该邮件以及对学校的切肤之痛发表在Facebook和推特,她的推文被分别转发和点赞2,600和4,400多次;在脸书上则被分享370多次。
巴雷特在校报文章上写道:“我每天都被黑夜折磨、只能睡上两个小时。我无法控制地躲在急救室的角落里抽泣。自己习惯的床铺带来的舒适感和稳定感是无可替代的,我只是希望有安全感,但是突然之间这被剥夺一空。”
她补充道:“在刚刚经历了住院这种事情之后,迫切需要的是抚慰和爱心,而不是一项可能触发危险而有害回应的政策。帮助一个情绪失调的病人需要力量和勇气,我却因此而受到惩罚。”
学校官员指出:巴雷特接收的信息是马里兰大学发给所有因心理健康问题住院学生的标准回复,其目的在于鼓励学生寻求治疗而不是回避病情或忽视自己的精神状态。事发之后,尽管官方流程依旧——必须要接受评估后才能住回学校宿舍,但信件的内容已做修改并添加了言辞委婉的介绍:
“我们非常理解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时刻。给您致函是鉴于发生于XXX(日期)的事情。希望你知晓可供你利用的资源,以及我们对于你回归学校宿舍之后的期望。”
这并非最终版本,由心理咨询中心、宿舍管理部门、以及三个学生组成的工作小组将对此以及学校的政策如何重新实施进行讨论。
“当住校学生因心理健康相关问题入院治疗,在危机发生期间或康复阶段,我们采用的方案有效地使学生获取对他们最有帮助、最合适的资源,”宿管主任Deb Grandne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无论目的、还是实践,我们都不是为了把学生赶出宿舍。”
一次访谈中,虽然Kirkland-Gordon对信函没有给予评论,但她认为学校已经审核措辞以表明对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视。她指出患病学生需要经过适当评估,以便继续学业和独立地在宿舍居住。她说:“最关键的是要有足够的资源并确保他们重新适应学校生活,尤其是在康复期。”
部分学生并不相信学校能够提供他们所需的心理健康资源。
前一段时间,马里兰大学一个学生组织开展了一项名为“30天太久”的活动,30天是该组织成员认为该校学生预约心理咨询所需的时间。
该组织负责人Alyssa Schledwitz告诉媒体,巴雷特的遭遇激发很多学生的义愤。学校心理辅导师的工作负担过重,期待心理抚慰的学生得等待数个星期才能得到心理咨询中心的帮助。近来马里兰大学同意额外聘请三位心理辅导师,从而使心理咨询中心的员工总数达到二十位,为全校26,400位本科生服务。
关于委员会的工作,Schledwitz评论道:“我们希望学生能够参与到马里兰大学政策制定过程,学校应该发挥潜力,通过心理咨询中心和健康中心发布更加透明的心理问题统计数据,成为该领域的领导者。我们也希望学校采取更多预防措施,在学生陷入心理危机之前就施以援手。”
学生患病住院后重新回归社区的程序和流程并不一定是僵硬固化,一成不变的。
大学心理咨询中心主任协会主席Sharon Mitchell指出,只有确定患者不会对自身和社会造成伤害,医院才允许其出院。这也是病人重新回归社区的标准。
不过学校考虑的不仅仅是安全问题,Michell认为。他们希望确保学生能够继续完成学业并且在学校宿舍这个集体生活和学习的环境中表现正常。为达到以上目的,部分学校,例如马里兰大学,要求心理咨询专家或者管理人员的积极介入。
”上述人员介入的主要目的在于协助学生制定计划,成功回归学校生活的正轨。这并非惩罚措施。”Mitchell补充道,当然在少数个案中,由于三天两头破坏秩序或者违反校规,出院学生也可能被拒之门外。
全美大学心理咨询协会主席Lisa Adams指出联邦法律禁止学校对患病或残疾学生区别对待,包括将他们逐出宿舍。但是,如果学生对校园秩序造成干扰或者对自己或他人安全造成威胁,则另当别论。
Adam表示:“关于一个学生是否可以安全回归校园的决定,应根据具体个案,由一个跨行业的专业人士团队判定该学生是否会对自己或他人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