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耶鲁已经有四个月了,在此期间眼界大开,知道了很多以前闻所未闻的新名词,其中包括:安多福(Andover)、埃克斯特(Exeter),迪菲尔德(Deerfield)和乔特(Choate)(译者注:这些名字均为美国顶尖私立寄宿中学)等等。作为一个从德克萨斯州公立学校毕业的女孩,我对这些位于东北部的精英大学预备学校从未有所耳闻,更不知道它们都是耶鲁这样的顶尖大学的“生源校”(feeder school)。就拿埃克斯特为例,你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在该校介绍中发现,仅在过去两年就有超过40位埃克斯特毕业生来到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接受本科教育。通过同学们在社交媒体上的个人简介、张贴在宿舍墙壁上色彩丰富的招贴画、以及好友之间日常对话,这些精英学校的名字逐渐变得耳熟能详,融入到了我的日常生活之中。
坦率地说,在耶鲁不用费尽心思就能发现校园欠缺社会经济多样化。即使不一定是安多福(这类顶尖私立学校),你所遇到的同学多半来自殷实的中产阶级(如果不是精英中产阶层的话)家庭,毕业于优质社区的公立学校,我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家境困顿、需要打工补贴零用、或者仅因为教科书价格昂贵而更换课程的学生在耶鲁大学可谓寥寥无几。
以2021届学生为例,耶鲁通过与QuestBridge(译者注:一个旨在向来自低收入家庭的优秀学生提供奖学金等教育机会帮助其就读全美顶尖高校的公益组织)的合作和以及录取与是否申请经济资助脱钩(need-blind)的招生政策,将该届学生中的家族第一代大学生比例提升至16.6%。但与之相对应的是2021届包括了接近12%的具有耶鲁家族背景(译者注:父母或祖父母中至少有一位耶鲁校友)的学生。如果对该届学生就读的高中分布进一步分析,你会发现36%的学生来自不同类型的私立学校(21.38%的学生就读于私立走读学校,加上各7%的学生分别就读于私立寄宿学校和具有宗教背景的私立学校)。人们可能会觉得情况不算太糟,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63.4%的2021届学生来自公立高中。但深入分析其中来自中产和精英中产家庭和社区背景的学生数量,你将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届学生并没有多少人来自低收入和入门中产阶层家庭。
这里仅对2021届学生做了一个简单分类,但内涵的事实不容忽视。虽然众多因素共存互动,但实际上,一位就读偏远地区公立学校,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学生被耶鲁录取的机会,与一位能力相当的安多福学生,被耶鲁大学录取的机会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有人可能辩称安多福学生是由于一开始就异常努力才有机会进入顶级私立高中接受教育,而且还可能具有璀璨夺目的个人履历。但要记住那位来自偏远公立学校的孩子并无资源负担标化考试等课外培训,也没有一个支持其藤校梦想的家庭。从这里你可能了解到来自安多福的学生有着更多机会与你同堂上课对于他人是多么地不公平!
有人还可能说安多福这类顶尖私立学校的学生并非都是家缠万贯。诚然48%的安多福学生得到校方某种形式的经济资助。但我们是否可以无愧于心地认为这48%的孩子都来自低收入家庭而非中产或者精英中产阶层?低收入家庭的孩子究竟有多少机会就读顶尖私立学校的机会,又有多少就读这种学校的低收入学生不会感受到社交孤立?当你的朋友们在讨论最新款的电子设备、一掷千金地租用豪车接送女伴出入舞会,你将怎样参与这类谈话?尤其当你还在担忧家庭经济状况,以及自己破旧的手提电脑是否足以支撑到下个礼拜时。
我并非质疑他人就读耶鲁的资格,也不想对谁是否应该被录取做什么评判。我周围的朋友既来自私立学校,也有公立学校,失去其中任何一位都将使我大学生活黯然失色。
不过,我确实感到在读或者即将就读耶鲁的学生,为了未来的学生群体着想,有责任揭露和质疑我们学生群体中所缺乏的社会经济多样化。对此采用什么样的解决方案并非显而易见,但我希望本文能够激发讨论以便我们能更好地对症下药。如果耶鲁大学和耶鲁人无法洞察症结,那我们将失去了解那些由于境遇不佳而无法踏足校园者生活经历的机会。
作者:Katherine Hu,系耶鲁大学一年级学生。